昨天我讓十歲的哥哥帶着四歲的弟弟在足浴店坐到十二點——兩個都是我的孩子,百分百的親生。
足浴店是家主剛開的。初期,很多事得親力親爲。無奈,只好從孩子的身上擠出精力幫襯打理着。
爲了安撫孩子,我抽出半天的時間帶他們上超市。剛進去,哥哥推車弟弟掃貨,全是沒營養的休閒食品和碳酸飲品。
我欲開口阻止,哥哥就反問:
你們都忙,沒時間陪我和弟弟,難道連零食也不給我們吃了嗎?
這邊哥哥撅起小嘴,那邊弟弟早已流下淚花。爲了彌補這兩天在他們生活中的缺失,我妥協答應僅此一次。
回到家裏搶着時間做好飯,誰知倆兄弟自顧自吃零食,沒一個答理我。
客廳更像土匪進村,玩具紙屑果皮,衣服枕頭被子,用不堪入目都無法形容。
我正要火山爆發,手機響了,店裏急召。只好忍着,要求哥哥帶着弟弟收拾客廳。想不到前腳剛邁出門,後腳兄弟倆就拽住我。
一瞬間我以爲是孩子捨不得,誰知,倆孩子齊聲要求買玩具,而且還帶着威脅的味道——“如果不買玩具,就不讓媽媽離開。”說完,一人抱一隻腿,更緊些。
一邊是催命電話,一邊是孩子期待眼神。我只能先答應。
回店裏安排好後,靜下來回想這半天:
之前孩子都很自覺,上超市一個人只會選擇一樣自己喜歡的,從不會多拿。每次我做飯,兩個小吃貨都是在廚房裏打轉,嚷着好了沒。
玩過的玩具也從來都知道哪拿哪放,所有的玩具也都是他們用自己的成績表現換來得,從沒有過這種威脅。
我很明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很清楚孩子比任何都需要投入時間和情感。
雖然如此,但我也知道不能以孩子爲藉口,放棄事業。
和孩子他爸商量一晚,做出一大膽的決定——把倆孩子帶到店裏,讓他們看看現實。於是便有了開頭。
這也是倆孩子第一次來店,開了間包廂讓他們自己玩。
晚上客流量很多。因爲是新店並沒有多請服務員,端茶倒水打掃衛生的活都是我們自己做。
一直到凌晨,哥哥領着弟弟出來。我故意沒有理他們,繼續我的服務工作。
當然我也有注意到,哥哥幾次張嘴想說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直接牽着弟弟回了那個小包廂,弟弟也從門縫向外探了探腦袋,又縮了回去,回到家時,弟弟已經熟睡。
哥哥沒有睡,而是主動幫着我收拾被他們製造的殘亂。終於一天的活都完成,哥哥看着累趴的我,主動道歉。
我佯裝問爲什麼?
哥哥抽噎着說:
我沒有去店裏時,以爲是媽媽不喜歡我和弟弟了。
所以我就教弟弟使壞,是想讓你還能像以前一樣陪着我們。可是今晚去看媽媽工作的地方,才知道原來媽媽每天都那麼忙碌。
還有那些客人,不講衛生隨地吐痰。媽媽打掃完店裏已經很晚了,回來還要收拾家裏,一定很累很累。
我不但沒有好好照顧弟弟,還……媽媽,真的對不起。
說到這裏哥哥已成淚人。我心痛地摟着他,告訴他他和弟弟在我心裏永遠是第一的位置。我知道,我的目地達到了。
寫到這裏,也許會有人指責:
足浴店是什麼地方,魚目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
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能把孩子往那裏領,這會影響孩子心裏健康。
肯定也會有人批評:
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在家看四歲的弟弟,這怎麼能放心?很不安全。
然而,我想說身爲父母,我們都希望把孩子保護的更好,讓他們生活在童話裏。一心想保持他們的童真,不被現實玷污。
然而在能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獨立是父母要教會孩子的第一課。
孩子,可列爲人生頭條紅色重視對象,重之最重。每個孩子都是父母心頭肉,手中花。
大多數父母都忘記,插在花瓶裏的花雖然乾淨美觀終不能長久。花,需要的是肥沃的土壤,才能開的持續鮮豔。花,只有抵擋住風雨才能成爲最嬌美的那朵。
遠房有一侄兒,父母結婚十年才盼來的。
打從出生起,便是集萬千溺愛於一身。家境殷實,自小不但養成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惰性,還生成了要什麼三分鐘內都必須得到的貪習。
去年一場車禍奪走了他父親的生命,同時,帶來百萬的外債。剎間,好好的家被捅破了天。突然而至的變動,母親硬着頭皮挑起大梁。
面對母親不分黑白的工作,已經二十歲的侄兒依然公子哥。沒有一點生活能力,手心向上,不斷索取。
稍微遲點給,少給,他就會甩臉色給家人看,動不動以死相逼。每次都有效,他是家裏獨苗。母親也如顧地嬌慣他。
再後來,母親微弱的工資滿足不了他,他就動起了歪腦筋。先偷後搶,如今被鎖進鐵牢,終身落下不良印記。
被警車帶走的那天,他母親一直追到很遠,直到摔倒在地。眼睜睜地看着警車,像一朵被風吹的白雲,眨眼消失。
現在的孩子大多都是成才容易,成人難。最好的教育就是讓他們像樹一樣,經歷風雨寒霜,嘗試剪修之痛,才能更好的筆直茁壯。
現在的孩子一代比一代聰明,與其拼命的遮掩現實的醜陋,不如及早地讓他們接觸現實。
如果愛孩子,請不要讓他們只做溫室裏的花朵,替他們擋去一切外界叨擾。
因爲那不是在保護,而是在間接傷害。因爲那不是在爲他們鋪平以後道路,而是在他們人生道路上間接刨坑。
孩子只有更好的適應承受現實的殘酷,才能更好的生存。獨立,是基本的,也是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