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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遺落的珍珠:向中國原創繪本者致敬!

來源:寶貝周    閱讀: 1.85K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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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毛毛蟲童書館的總編張冬老師通過電話,也查過很多毛毛蟲童書館的資料。我意識到,這樣一個儒雅的人,在近幾年快餐消費火爆的中國童書市場,是怎樣以近乎護兒的心態,以堅持小而美的逆流作風,保護着這些“遺失的珍珠”的。

文|張冬(毛毛蟲童書館總編)

“中國的孩子,總要在中國的土地上長大。這些書,曾經伴隨我們成長,在我們心中種下樸素的道德種子,帶我們見識中國畫的悠遠意境,和孩子一起回味童年的故事,和媽媽一起回憶兒時的溫暖。“

——題記

在圖畫書大師的長長列表裏,從暢銷的艾瑞克·卡爾和安東尼·布朗到李歐·李奧尼,從日本的宮西達也、佐野洋子到加拿大的吉爾曼,他們的代表性作品已經一本又一本引進出版,也讓我們的媽媽和孩子們一次又一次張大了震驚的嘴巴……

但遺憾的是,在這個屬於圖畫書、屬於親子閱讀的時代,我們這些中國的媽媽們在那張長長的世界圖畫書大師名單裏面,沒能看到幾個熟悉的中國名字。

本來圖畫書不是奧運會,我們沒有必要斤斤計較於我們國家的作者與作品是否缺席,但換一個角度思考,如果沒有中國作家來表現中國孩子身邊的世界,如果沒有中國的圖畫書來表現中國的文化傳統,我們的親子閱讀豈不是有了一個難以彌補的缺憾?

有這樣幾本書《小蝌蚪找媽媽》、《胖嫂回孃家》、《好乖乖》、《金瓜兒銀豆兒》、《野葡萄》、《兩隻老虎膽子大》、《老虎外婆》、《三十六個字》我們還記得嗎?

《小蝌蚪找媽媽》《兩隻老鼠膽子大》《好乖乖》文字作者都是魯兵先生,前兩本是廣爲人知的動物故事,後一本是兒童詩,這三本充分體現了魯兵先生作爲當代兒童文學大家、童書編輯大家的文字功底。

只有愛兒童、理解兒童的作家,才能寫出這麼優美而充滿童趣的故事和童詩,比如這首童詩:“咕嘟嘟,咕嘟嘟,一喝喝了一葫蘆。”很多牙牙學語的小孩子都喜歡這首童詩,無論大人小孩,都能感受到脣齒間流淌的韻律吧。這首詩的背後還有一段小故事。

《好乖乖》的圖畫作者田原是江蘇人,本姓潘,他自己解說:“一個潘字拆開是水、禾、田三個字。田裏有水和禾苗,那就是田原了。”因爲小時候是放牛娃出身,住着牛棚,在牛背上讀書,而且生於牛年牛日,所以田原也自號“飯牛”。

這些遺落的珍珠:向中國原創繪本者致敬!

在當代中國漫畫界,“飯牛”先生是多才多藝的人物,漫畫、國畫、版面、連環畫、裝飾畫,甚至石頭畫,簡直無所不能。繪事之外,田原還長於古詩、書法、治印,所以汪曾祺贊他“才名不枉稱三絕,扣角何妨到五更”。他的畫集《好乖乖》,以放牛娃書迷等情節入畫,多多少少就存着些自己童年時的影子。

田原的兒童畫具有傳統中國的鄉野之趣,畫裏畫外透露着一絲安寧的氣氛,而他筆下的童年形象,更得了無錫惠山泥人大阿福的真諦,連惠山泥人研究所的人都曾經特意跑來求過田原的大阿福。其中的韻味,用田原的一方閒印來形容,就是他的畫面滿是“泥土氣息”,那是放牛娃的童年記憶啊。

爲這樣的畫配詩,魯兵自然也要收斂起不拘一格的嬉笑風格,着力透露田原筆下的恬靜之韻。不過配到放牛娃飲水一幅時,魯兵還是忍不住要開老朋友飯牛先生的玩笑,“牛喝水,咕嘟嘟;我喝水,咕嘟嘟;咕嘟嘟,咕嘟嘟;一喝喝了一葫蘆。”

畫可愛的孩子,田原先生最拿手,所以,《好乖乖》裏,每個畫面都很美,每個孩子都可愛;給孩子寫東西,魯兵先生最拿手,所以,《好乖乖》裏,每首詩都上口,很多詩境都耐人尋味。值得稱讚的是,這次新版,最前面的環襯紙,用的是安靜的藍色布紋式樣,如此一來,整本書散發着的,就是一份乖乖的氣質,貼心,溫暖。

這些遺落的珍珠:向中國原創繪本者致敬! 第2張

一代代民間故事早就融匯了人們的樸素智慧,更曾經陪着一代代的孩子慢慢長大。以今天的眼光來看,那些原來藏在民間的東西或許稍顯粗糙,但只要稍加打磨,這些珍珠就會散發出耀眼的光彩。魯兵先生用灑脫的文字重述原本流傳於民間的故事,田原先生則乾脆在中國的鄉野生活當中提煉形象——於是,民間故事和民間藝術形象吸引孩子的熱鬧元素被保留了,而故事裏面的文化內核則得到了昇華。

讀着這些故事,我們可能不會想到,1970年,魯兵在被重點批鬥之後,下放到幹校勞動,結果因爲勞累過度,患上了眼疾,差點雙目全盲。經歷了這些之後,魯兵先生更想把世間的美好告訴孩子,讓他們懂得……一個創作高峯期和中國傳統兒童圖畫書的繁榮期,就這樣在壓抑許久之後突然到來了。

1979年,魯兵與陳秋草合作的《小蝌蚪找媽媽》由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獲得當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頒發的拿瑪大獎;1981年,魯兵和詹同合作的《老虎外婆》由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1982年,魯兵與田原合作的《好乖乖》由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獲得當年國家圖書一等獎。

用圖畫書的理論術語來說,《小蝌蚪找媽媽》大概可以定義爲一本“關於愛”的圖畫書。仔細想想,這個故事只是單單的科普故事嗎?它當然不只是蝌蚪怎麼長成青蛙那麼簡單,雖然魯兵大師把科學知識融入故事裏,寫得跌宕起伏妙趣橫生。

這些遺落的珍珠:向中國原創繪本者致敬! 第3張

當然,有的讀者會說“愛”的主題,可以替代這一功能的好書太多了。但是我們依舊會對《小蝌蚪找媽媽》百看不厭,到現在還念念不忘並執意要和孩子們分享,因爲——

魯兵先生琅琅上口的兒歌與陳秋草先生極富中國氣息的水墨畫搭配在一起,實在是珠聯璧合,幾乎完美地傳達出中國文化傳統的內在意境。

國畫大師陳秋草先生是真正的藝術大師,解放後上海美術館第一任館長,曾經爲人民大會堂作巨幅佈置畫,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在72歲高齡創作的圖畫書《小蝌蚪找媽媽》曾經獲得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亞洲文化中心頒發的拿瑪獎。

雖然有些畫面看似很簡單,每頁固定都會有那幾只“黑乎乎的小蝌蚪”,但那氣氛卻讓人心嚮往之,我忍不住想,如果我們的孩子能在這樣的意境下長大,他該成爲一個多麼自由美好的人啊!

至於同樣改編自民間故事的《胖嫂回孃家》,則是連環畫大師賀友直先生難得的圖畫書作品。仔細看,中國民間故事幽默後面其實處處隱藏着韻味。這韻味,正是我們讀這些中國經典圖畫書時,需要不斷去品味的東西。

《胖嫂回孃家》的故事簡單至極,說的是個粗心的媽媽抱起枕頭當孩子的故事。情節說不上跌宕起伏,卻自有一種逗得孩子們從頭笑到尾的氣質,特別是賀友直老先生的畫,構圖簡潔、線條明晰、色彩淳樸,簡單中有一種直擊內心的力量。

有媽媽評論說,“女兒反覆打量着那三幅小圖,突然,一朵小小的笑容,靜靜地綻放在她的脣邊,這個會心的笑啊,竟讓我感動得溼了眼眶”,如此的心靈共鳴,怕是隻有真正中國味道的圖畫書才能傳達的。

事實上,我們在賀友直的畫面裏,讀到的不僅僅是一個滑稽故事,那花布衣裳、那小巷人家、那農家的田野,哪一樣不激起我們的鄉愁?而在媽媽的懷想和孩子的笑容之間,傳統之美已經悄然傳承。

《金瓜兒銀豆兒》原本是民間故事,講的是兩個從土地裏長出來的小孩子如何抗暴的故事。兒童文學作家趙燕翼用詩歌語言把故事重述了一遍,風格乾淨利落、簡單直接,所以柯明的剪紙插畫,也就走了棱角分明,剛勁有力的路子,把一個充滿陽剛之氣的民間故事表現得淋漓盡致,讓孩子們覺得有勁、過癮。

這些遺落的珍珠:向中國原創繪本者致敬! 第4張
關於這本圖畫書,網上曾經有過討論,覺得如此苦大仇深類型鬥地主風格的故事,是不是已經過時不適合今天的孩子了?其實仔細想想,書裏面那對美好的嚮往,對現實的無奈,還有對無奈的超越,和我們今日的現實也是息息相關的。

當然,像《金瓜兒銀豆兒》這樣一批中國經典圖畫書,無論主題還是表現手法,都充滿了濃濃的中國味道,深深紮根在中國傳統裏面。不用說,這些傳統中國的題材,正是讀慣了世界經典圖畫書的孩子們所急需補課的。不過另一方面,我們也難免會遇到這樣的疑問:難道我們的圖畫書大師們,只會創作那些關於傳統中國的題材嗎?難道中國的原創圖畫書,就一定要在中國傳統的圈子裏打轉轉嗎?

看看時下的大部分原創圖畫書,關於原創是否就等於傳統的疑問當然是有現實意義的。不過如果我們能仔細品味幾十年前這些充滿傳統意蘊的經典之作,我們會發現,其實前輩藝術家們早已經給出了這個問題的潛在答案:中國的原創圖畫書,立足於中國傳統是理所當然的,但是與此同時,對傳統的超越與昇華也同樣重要。

比如《金瓜兒銀豆兒》這個故事,一打開——中國剪紙,可以確定是最典型、最傳統的中國民間故事無疑。但是,前前後後這麼多年,市面上能見到的,或者說敢拿出來的剪紙圖畫書有幾本?有幾個創作者能像柯明老師一樣,剪出這麼惟妙惟肖、活靈活現、不呆板的人物形象?都在說民間剪紙藝術面臨失傳的危險,這種剪紙圖畫書是在創新圖畫書的表現形式,更是在守護我們重要的傳統文化,我們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我們說,立足於傳統絕對不等於對經典故事的簡單重述,功力到了,自然能對傳統展開創造性挖掘。

這些遺落的珍珠:向中國原創繪本者致敬! 第5張

再說文字,細讀下來,真正知道這個故事的讀者是不多的,加上文字作者趙燕翼先生充滿創造性的改編,本圖畫書在紮根於傳統的同時,也已經有了自己獨立的生命力——大聲朗讀這些既有民間情趣又有文學之美的句子,我們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這一點。

說到這裏,有必要強調一下。中國傳統的圖畫書經典,非常適宜家長和孩子們一起大聲朗讀——從這個意義來說,無論一本國外圖畫書多麼優秀,但在經過了翻譯之後,它與原創經典在朗讀方面的優勢卻是無法比擬的。其實幾乎所有的媽媽都知道給孩子大聲朗讀的重要性,有時候我們看着那些英文原版書也能驚歎於原作者的文字之美,但這樣的文字之美,再優秀的譯者其實也難以保持——只有母語的節奏和美感,才最能喚醒孩子們心中的美好種子。


《好乖乖》的繪者田原、《金瓜兒銀豆兒》的繪者柯明和《東郭先生》的繪者高馬得(筆名馬得)一起在《新華日報》當美編的那段日子,如今已經成了中國漫畫史上的一個傳奇,三位不但都是大家,後來還分別得到了漫畫界最高獎“中國漫畫金猴獎”。而今後如果有人要爲中國傳統圖畫書作史的話,他們那間傳奇的辦公室同樣可以稱爲一個時代的標誌。

最早看到吳儆蘆的《野葡萄》,是二十年前外文社出版的日文版本(那版的書名是《白鵝女》),美好的畫面令人一見傾心。八十年代期間,吳儆蘆老師在上海少年兒童出版社任美術編輯,那時,他就已經是一位廣受關注的童書插畫家了,曾爲多本詩歌童謠繪製插畫,比如八十年代少兒社出版的《幼兒文學寶庫》裏面的《荷葉上的珍珠》,《玻璃窗上的小路》,《月亮對我笑》,等等。


這些遺落的珍珠:向中國原創繪本者致敬! 第6張

在重版之際,年近八旬的吳敬蘆老師表示,40年前出版的《野葡萄》其實有一定的侷限,爲此專門花兩年時間,重繪了全套書幾十幅畫面。全書畫風唯美乾淨,又帶着幾分空靈,讓孩子們看了心生感動和歡喜。很多畫面,美好得讓人屏住呼吸,純真得讓人想落淚,和葛翠琳老師的文字相得益彰。吳敬蘆表示,“年齡這個東西客觀存在,就放在那兒,主要看你的內心”,而以童心爲孩子們畫畫,則是讓老人覺得最美好的事情。

《胖嫂回孃家》的賀友直老先生也是如此,賀老一輩子都住在弄堂裏面,逼仄的小天地裏,是一方安安靜靜的淨土,一進到賀老的書齋,整個人就沉靜了下來。書齋真的很小很小,牆上掛着幾幅其名作山鄉鉅變的原稿。最好玩的是之前那個小粉絲送的鐵公雞也掛在筆筒上面。

跟賀老聊天非常舒服,他是性情中人,說話直來直去,很直接,但是讓人喜歡。印象最深的情景是:老人說到當年的老夥伴,我們平裝版第二輯《三十六個字》的作者阿達,一下子控制不住,就那麼哭了起來。


阿達老先生已經去世多年,同樣看不到自己的書重新出版的大師們還有很多。陳秋草在1988年逝世,詹同在1995年逝世,魯兵在2006年逝世,馬得在2007年逝世,賀友直今年3月剛剛辭世,而柯明、田原這些健在者,也都是八九十歲高齡了。

雖然現在原創圖畫書有了復興的姿態,越來越多的畫家們也開始參與到創作之中,但是想想看,像魯兵那樣能寫古詩文、像田原那樣能治印、像馬得那樣通戲曲、像柯明那樣熟悉民間藝術的,能有幾個?

老一代圖畫書作家們,不掌握多少現代圖畫書理論,但他們從中國傳統文化和民間藝術當中,找到了足夠的資源,而如今的我們,卻離傳統越來越遠。回眸中國傳統圖畫書曾經的燦爛星空,我們心裏除了敬意,更多的,還有心疼。

任何時代,總有些人奔跑在陽光下,英姿被更多人看到、欣賞、模仿;也總有些人潛入水下,悄悄將珍珠培育、打撈。無論作者還是編輯,無論何種職業,總會有潛水者一代接着一代,沉浸於遠離喧囂的水底,手捧着這些珍珠逆流而上,帶着那麼一絲小心,帶着那麼一絲羞澀,卻也自豪地迫不及待地想讓更多人能夠看到這些珍珠,瞭解它們的價值,珍視它們的存在。

關注這些潛水者、珍視這些珍珠,不僅能給孩子帶去潤物細無聲的滋養,更重要的是,我們自身或許可以從中汲取某種沉靜的力量,讓我們前行得更從容堅定,讓時代的遺珠之憾,越來越少。

從這個角度來看,給孩子們讀這些故事的媽媽們纔是更有“勇氣”,她們不是跟着所謂國學的風氣在走,而是帶着孩子真正徜徉在傳統文化的精神當中。而即使現在做同樣事情的人多起來了,即使現在發掘出的經典作品也越來越豐富,但說到底,這畢竟還是個有點小衆的閱讀事件,要把真正的中國文化精神在圖畫書中更充分體現出來。特別,要在新的圖畫書裏面同時表現出傳統的意境和當代的精神,我們仍然在努力,也希望更多有勇氣的媽媽能加入我們。

本文得到了毛毛蟲童書館總編張冬老師的授權,圖乖媽稍作調整和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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